五

四 戳我

分手了以后，其实挺尴尬的，喻文州两包衣服和三大箱子医学书籍都堆在王杰希的两室一厅单元房里，王杰希开始想着，是自己帮他打个包等他来拿还是咋招，给喻文州发了个消息，第二天收到他回复：【没有什么重要的，收起来吧，书不急用，我让少天来取。】

王杰希就给他打了个包。他的专业书挺沉，里面有各种解剖图，早些时候两个人还玩过小情趣。看着彩色的书页，油墨的味道依旧很新，王杰希翻了两页，又啪地合上了。

喻文州说到做到，周末就差已经回京的黄少天来取东西，黄少天开着拉风的车，到了给王杰希打了电话，王杰希早就把衣服和书打包好了，正站楼底下吹风呢。

黄少天打了个招呼，想跟他贫两句，说你俩就这样了啊？说玩儿完就玩儿完啊？

王杰希回复的挺简洁，嗯，就这样了。

黄少天被噎住，其实他来，心里装了一肚子的话，什么医疗救援不容易，他们队里的一个哥们儿也因此和新婚的老婆冷战三个月，最后还是和好了等等，他想，劝劝老王。

喻文州其实早就嘱咐过他，什么都别说，拿东西就好。

黄少天看着王杰希的脸，还是忍不住就想刨根问底，最后王杰希说，你甭费那唾沫了，我俩没缘。

黄少天干了趟苦力不说，还讨了个没趣，饭也没吃，就开车回去了。

王杰希这人靠谱，直接，干脆，说打包所有的东西，就是一样也不剩，钢笔、哪年的生日礼物、同游得来的纪念币等等，单找了一个平常怎么也用不到的塑胶文件袋收纳，然后仍在了最后一个书箱的顶层。

等他收拾好了，回头看看自己的屋子，惊觉四壁空空。

以前和喻文州同住的时候，对方也比较有条理，家里面不乱，不显得东西多。这厢一搬走，卧室竟空旷许多。

收拾好了以后王杰希卖了一次废品，都是报刊杂志，和自己学校这边的废纸，用废品钱买了两盆芦荟。

芦荟窜到及腰高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和喻文州分手也快一年了。

王杰希挺不擅长念旧情的，在家里面枯坐一整天，也只有临近黄昏的时候才会想起喻文州，想起他摆弄那些花花草草时的动作，还有趴在书桌上的不怎么宽厚的背影。

好歹恋人一场，回忆总归是温暖的，不伤人。

喻文州其实三月底就回了北京。当时老单位请他回去，喻文州是认真考虑过的，因为父母，还有种种的原因。但是因为在北京毕了业，最后还是回去了。协和那边主任找他谈话，竞争那么激烈，今年的位置早就没有了，明年还要看情况。

喻文州不可能再等三个月。

老魏在三院有老相识，正好科室也对，喻文州于是便转院。那边听说新来的大夫是灾区上了一线的，都纷纷过来围观。喻文州的样子和他们想象的大相径庭，一米七八，头发稍长，不戴眼镜，身板挺瘦，气场随和，一看就是南方人，偶尔和同事用川普打打趣，人缘颇好。

可是过了一段就发现待遇没有很好，也是想象之中，工作并不轻松是肯定的，住房的话，喻文州还是‘外地户口’，什么职称没有，只能住单人间，比原来和王杰希合住的两室一厅差远了。

他适应了一阵，喻文州是比较慢热型的，等一切安顿下来——或者说他觉得一切安顿下来的时候，已经又到年末了。

期间黄少天约过他一次，两个人吃了顿饭，聊了聊工作，还有当初千军万马的救援。

那天晚上他回到家，躺在床上消化满腹的食物，不知不觉地睡了下去。梦里面他看见王杰希，从地动山摇中跳将出来，在远处注视他许久，然后走过来，撕咬般吮吻他。他舌头伸进自己的口腔，又狠命膨胀起来，充满了食道，气管，鼻腔，脑仁……喻文州被堵得不能呼吸，才发现王杰希身影早已不在，他又从深渊跌落下去，躺在床上猛地一蹬腿，醒过来。

他想起来，那是两个人之间最后一个吻，最后的温存。

他很喜欢两个人原来的卧室，现在比上眼的时候，还能回忆起布局和方位，只是睁开眼又回到现实。

喻文州想，分手这个事实，他可能到现在才开始接受起来。

王杰希咽炎随着感冒，在入职第二年就犯了，他比较鞠躬尽瘁，还给几个调皮的学生单加课的，这时候他就觉得一个人过挺好，如果家里有个其他别人，父母兄妹或者爱人，都免不了要讲上两句，加重嗓子的负担。

而喻文州则动了个小手术，在绵阳救援时受的那次伤，之后右膝盖到小腿间断地疼，倒是都疼得不厉害，但是他第一年的工作很多都要来回走动，这样一来疼的更明显。他去拍了个片，才知道是自己大意了，大概是那次开放性创伤有骨碎残留，拍片里面竟然长了个瘤子，顶着自己的腓骨端，所以经常疼。

他赶紧安排做了个检查，还好是良性的，做个手术取出来，恢复了几个礼拜。

那几个礼拜他一个人在家非常不便，这种事情自然也难和父母讲，而朋友基本也都是同行，没人能给他来跑腿。

后来他妈电话里盘问他一通，大概是喻文州几次白天接两口子的电话，老妈终于发现不对劲，一个人买了机票飞到北京来看她，倔了一辈子的小女人老了，捏着车票，站在一米九的门框底下，看喻文州慢慢挪动来开门，当时眼泪就下来了。

老妈还是那句话，佢点解唔来啊？

说的是谁，还能有谁，王杰希呗。

老妈照顾了他两个礼拜，差点把老爷子也飞过来，他知道爸血压高，没敢，最后把老妈也劝回去了。

喻文州觉得回京以后，他一直挺不顺，对北方的感觉也有些淡漠，现在工作为了生计，放手闯荡一番以后，只能说勉强称得上有了个家。

这实在是和当初想的，不太一样。

喻文州说这话时候，黄少天正坐在他对面喝着奶茶，他知道喻文州苦笑背后也有隐情。黄少天翻了个白眼，直白道：

你还想天长地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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剖心爆肝，没打稿，just写写

佢点解唔来=他怎么还不来*